我在后面打着双闪跟着他们,山海关....行吧,我苦笑着,这不就是我想要的么,计划之外的才是生活。去山海关就是北上了,看来有的时候扔鞋也不一定准,或者说是鞋想让我找这个警察,让他给我指条路?无所谓吧,去哪都行。一个十字路口,他指了指路标,我表示明白,在这一车警察的目送下,我被文明友好的赶出了秦皇岛。路上,我都能感觉到海水的味道,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我还在路上。车速均衡风也很柔和,路上人也不是很多。想想刚才的警察,虚惊一场,对于所有在路上的骑士来说,交警就永远只有那么一种形象,那是网上流传着的一张照片,漆黑的夜里两边的路灯略显昏暗,路中间十几个警察站成一排后面几辆警灯长明刺眼的警车,造型非常的酷,旁边写着这样一句话“风里雨里各大路口等你....”就是吃定骑士的那种感觉。对我来说警察,既熟悉又陌生,这是一个很值得深思的职业,曾经身边有个哥们,跟我聊过一次他干警察那会执行过的任务,大家都叫他二哥。
已经是深夜了,村口有一两只乱跑的狗,远处乌漆吗黑的,也看不清这村子有多大。唯有安静,无际的安静覆盖了所有有手机信号的地方。零碎的脚步走到一户门口,铛....铛铛.....铛铛。一长两短的敲门声,不久门开了,一个满脸横肉的人伸出了脑袋,看了看门口的这几个人,边用眼神点了这几个人一下,边对其中的二哥说“没招子?”二哥回答道:“合字儿”(意思是说:这几个生人是谁?二哥说:朋友)没多废话,二哥顺利的带着这几个人来到了后院的几间大房,外面倒是不显山不漏水的,一进屋豁然开朗,这几间房里面原来是打通的,非常大。四面八方全是窗户,但不透光,盖着竹板做的格挡,随时掀开就能出去。灯火通明硝烟弥漫,吵吵闹闹,各种形色的人吵杂的声音。刚一进屋一只大手揽住了二哥,二哥回头对一起来的人说“把手机给他”然后几个人融入到这个跟土匪窝似的人群里。
没错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局儿”就是中国农村式赌场。别看档次不高,赌资可没准,大到上百万也有可能,咋咋呼呼的非常热闹,时不时的会听见某个女孩兴奋的大声叫“我哥精神”,随后跟着更大声兴奋的尖叫“啊...尖的、尖的、尖的....”这些喊精神的女孩,基本不下注,站在大哥后面,牌好的时候帮着大哥喊精神,提提气场,赢了都会分她们一些,在这里这些女孩叫“女荷官”可别小看他们,不仅眼睛毒,人还得非常机灵,而且还得懂暗语,比如从一到十暗语分别是:柳、月、王、则、中、沈、平、张、爱、菊。一旦话中有暗语,别人听不出来,但知道的就明白啥意思了,道上的人管这种级别的女孩叫丝子,拉不清扯不断的意思,尽量不要招惹最后谁玩谁还真说不准。
开地下赌场的,俗称开场子,其组织者,基本上都是职业赌徒,或是深谙赌博获利之道的人。对他们而言,只要能给场子里拉来人,发财机会就有。即使前一两次来了又不下注玩的人,只要好好招待,最终总会下注。像这种赌场主要的赌法为“推对子”和“飘三叶”,推对子就是万、饼、条赌大小,从1饼到9饼,再加两张红中,一共38张牌,抓起来看谁大。这种赌法类似以前的推牌九,最初赌注只有一二百元,现在只要一开,都已在两三千元以上了。赌场除组织者抽水,高利贷放帐是赌场盈利链条的重要环节。很多农村赌场的参与者都集中在20岁到55岁之间,且基本上都是男性。由于一般家庭都由女方管钱,因此参赌时很少携带大笔现金,要么下注、要么下苗子也叫“钓鱼”,一旦没钱,只有借场子的高利贷,别无他法。赌场并不接待生人,只有熟人带生人来才行,而且每场也就十天半个月,每次地点都不一样。可以根据熟人的情况,向生人放帐。对于熟客拉生人来,俗称“拉腿子”,下场赌的会给熟客1000元奖励,不赌的只给200元。刚刚二哥就是以这种身份带人进来的,可二哥没告诉我他为什么是熟客。一只手拽了一下二哥,一个眼神。
二哥跟他到了一个稍微僻静的地方点了跟烟“牛B啊,你咋进来的”
二哥用手挡着点着的打火机深吸着烟,抬头笑着说“小鸡尿尿各有各的道”
“挣钱不要命了你”眼神并没有看二哥。
“咋着,有啥想不通的么”二哥回答道。
此时村口两公里处,集结了十几辆警车“什么情况了”一个不知道什么级别的领导询问着,“报告,本来是抓赌,没想到一个同志在进门口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通缉犯跟他一起进去的,给我们发了信息,现在无法跟里面取得联系,计划还有二十分钟我们采取行动”
“我们报警中心的同志也有一个在里面”领导回头看着这个年轻的警察。
“嗯,时间比较紧,我通知的你们领导,得知你们正好路过这,想多集结点警力”领导解释道。“来不及等刑警队的同志了,我这里有通缉犯的照片,大家看一下,能抓住最好,实在跑了,责任不用你们承担”这里面似乎还有别的意思。
吵杂的赌场,又走过来一个人,四十左右岁,干巴瘦长得满脸小坑“并肩子盘尖啊,点个亮儿蹦过火儿啊”(意思是说哥们赢了不少吧,借个火,名义上是借火,实则这话里的意思是借点钱)
二哥身边的警察顿时有点慌,倒不是害怕,只是他不懂这黑话暗语怎么说,二哥反应很快,上去把打火机点着“合字儿路子小万儿爷抿着了”(意思是这哥们混的时间短不懂大哥的意思,大哥别在意)
“呦!!”小坑男抽着烟眯着眼看着二哥“兄弟,道个腕儿吧”(意思是说兄弟跟谁混的)
“红旗”二哥客气的说
“并肩子可是风子万儿么?”小坑男说。(意思是询问兄弟可是姓马)
“旺子”二哥说(意思是这是我大哥的外号)
“呦,一家和啊,有苗子报五爷,场子上没有不长招子的”小坑男说。(意思是说都认识,有事就找我,我叫五爷,这个赌场没有不认识我的)
“唉得嘞,五爷吉祥,您多盘编着”二哥笑着回答道(意思是,是是您吉祥,有事还得麻烦您)
小坑男深吸了一口烟,把吐出来的烟吹向烟头,烟丝渐红“那这亮子是亮还是不亮啊”(意思是,这钱借还是不借,这句话说的很隐晦,暗示的成分很大)
呵呵....二哥只是看着小坑男傻笑。
“合字儿老居米子不少吧,巴赫巴赫,夹嘛夹嘛挑了吧”小坑男还是眯着眼睛,可这次的眼神里有种操蛋的光。(意思是,你这朋友傻吧垃圾的,应该有点货吧,咱俩忽悠忽悠弄点钱)
二哥呵呵的傻笑淡淡的说“万儿灯笼扯高点,我们这是个黄草窑子”(意思是说哥们我们没钱,您高高手去别处看看)
小坑男见状贴近了二哥一只脚踩在二哥的脚上,压低了声音“懂么”那眯着的眼睛顿时出现杀气!!“懂、懂”二哥连忙答道,这就有点威胁的意思了。“招子放亮点,操”(意思是说眼睛放亮点小心点)小坑男眯着眼离开了。
二哥心里琢磨着牛B....爷爷一会非得给你点个天灯让你暖和暖和。目光一寸不离的盯住小坑男。
“你俩刚才扯啥呢?他怎么还踩你脚?”旁边的警察小声对二哥说
“他说他喜欢你,想干你,我说你有痔疮,脏”二哥目不转睛的看着小坑男的方向回答道。
“报警中心怎么会有你这种渣子”警察自言自语道。
“知道村子里的具体位置么”领导询问到。
“嗯知道”队长回答
“把警灯警报全部关掉,开车直接冲到门口,强行进入,村子对面山上应该有他们放哨的,我们来不及先抓他了”领导说
赌场里还是热闹非凡,二哥一直盯着这个小坑男,心里琢磨着你今天死定了,二哥临时接到命令,并不知道这些人里还有一个通缉犯。而另一个警察一直盯着那个通缉犯,决不让他走出自己的视线。突然从外面冲进来一个人,大声的喊,雷子!风紧!扯呼!(意思是说有警察,赶紧跑)就这一嗓子像炸雷一样,好像往这屋里扔了一颗手榴弹似的顿时就开了锅乱了套。大呼小叫的反应快的桌子上搂一把钱转身就奔窗户跑,反应慢的直接不知道该怎么办,有的甚至摔倒被踩踏,反正就是乱成一锅粥。此时二哥身边的警察已不知去向,二哥还是紧紧盯住小坑男的方向奔了过去。二哥知道这种情况下用不了几秒就会有人关灯,关灯的时候就是下手的时候,就在二哥窜到小坑男身后的一瞬间小坑男也刚把窗户打开,这时灯灭了....二哥毫不犹豫一脚踹在小坑男的肋骨上,小坑男直接啊!的一声栽倒在窗外,二哥跳出去奔脸上就是一顿猛踢,此时的小坑男已经睁不开眼睛,用手捂着满是血的脸满地打滚,叫嚷着,我操你妈的,我知道你是谁,我特么不弄死你我跟你姓.....二哥心里明白这是瞎咋呼,想让自己住手,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一顿猛踹....一直到警察冲进来,当时场面太混乱了,看着二哥在打人,四个警察在后面拽着二哥的衣领就是一个侧摔,然后上去围上就踢。二哥莫名其妙的不知怎么回事,用手护住头心里琢磨这五爷难道有这么义气的兄弟,警察都来了还不跑。短短几秒二哥已经满脸是血无力还击,缝隙中二哥看清了其中两个人竟然穿着警服,二哥大声的喊“我是警察,我是....”吵杂的抓捕现场,这四个字显得那么无力,二哥发现越说自己是警察,这四个人踢的就越狠.....二哥已经猜到这次抓赌应该没那么简单。整个抓捕过程也就十来分钟就完成了,这叫一个干净麻利快,那个通缉犯也被抓住了,逃跑人数达三分之二,剩下的全部被暴力放倒,这也是那个领导的那句“能抓住最好,实在跑了,责任不用你们承担”的另一个意思吧。
当斧子(二哥的同事)背着二哥冲进急诊的时候,二哥说有种成龙电影里警察故事里的一个片段的感觉。检查完以后,后脑两边多处伤口,眼底出血,肋骨折了两根,左臂脱臼,身上多数淤血,用二哥的话说就是被包饺子了。后来二哥跟我说:警察....哈哈哈,就那么回事吧。
“一碗豆腐脑,两根油条”
我坐在路边的一个卖早点的小摊旁,看着不远处指挥交通的警察,时不时的让我想起了昨晚那一车目送我远去的同志、还有二哥。
“那个...您这有醋和辣椒么?”我看着小摊老板问
“没有,就有白糖”他带搭不理的回答道
“白糖??!!哦”我看着这碗豆腐脑,心里琢磨着你们这的人吃豆腐脑放白糖?这让我想起了石家庄,这能好吃么。不过出门在外嘛,新鲜的都要尝试一下,不理解不代表就不对嘛,或许豆腐脑本来就应该拌白糖吃呢?当进嘴的时候我就感觉我这心里有好多辆摩托哄着油门打算从这豆腐脑摊上奔腾而过。你要是在热河卖这豆腐脑拌白糖,保准你赔的回不了山海关。我一点也不喜欢山海关这个地方,也不想多评价这个地方,本就是仓促的借宿一晚,自我感觉就是不好,昨晚为了找个住的地方,快11点了才吃上饭,他们不愿意接待骑行的,怕摩托车丢了担责任,可见这里的治安。同样作为旅游城市,这里的人自我感觉太良好了,狂巴拉鸡的好像谁都欠他们钱似的,要不是禁摩,我连夜赶路也不在这住。吃着这豆腐脑拌白糖,还有跟阳痿了似的油条,第一口没咬动,第二口差点抽脸上....唉....这天下第一关确实不好过,本想去看看这五个字,现在我就想赶紧完事离开这。
最喜欢的感觉就是边走向摩托车,边带上头盔手套,吐掉嘴里没嚼完的油条,落下风镜的时候点上一根烟,临上车前回头一望,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别了....山海关,别了特么的豆腐脑拌白糖,头也不回的在路上。我终于又在路上了,多么熟悉的感觉,留下那多半碗豆腐脑拌白糖,我一点也不觉得可惜。我发现只要不在家,从来不会晚起,好像早点起有安全感,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出去看看摩托车还在没在,都成毛病了,路上有上学的孩子,熙熙攘攘的,昨晚看了看导航,其实我离海边不远,这个方向是北上,消费会稍微低一点,我终于设定了一个路线,沿海北上,然后假装不注意走错了奔内蒙,然后奔河北,然后回家,大概这么走就行了。有了目的的旅行速度好像都变的快了些。在路上我从不计划去哪里,从不问这里叫什么,只是奔着一个方向,这样能让自己感觉更陌生,陌生的都不在计划里,所有都是未知的遇见,那是缘分使然,是缘分让我出现在这里,生活应该这样,你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会遇见什么。也不要去计划它,先知的生活显没有意思,出现了偏离又怨天尤人。
今天还不错天气预报说这个地区有小雨,不过看这天儿应该没啥事,等真的要下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这片云了,虽然阴着天但路上清风爽爽,自由自在。滴....的一声,这声喇叭的感觉是那么的熟悉,不用回头我很肯定的这是机车上才有的声音,他在跟我打招呼,边走着我边回头看。这哥们有着我比较羡慕的身材,虽然有些单薄但骑在摩托上显得那么协调,红色的全盔也很火爆,背上背着一个旅行包怎么看怎么像是书包,只是这身上的装备跟我一样少的可怜,你也是没什么准备就跑出来了么?我跟他点头示意,他骑着一辆黄龙300,纯运动型街车,这种车型我也骑过,确实很暴力。如果说我骑得这种太子是为享受生活而生的公子哥,那街车就是荒山野岭为暴力而生的野人。没有任何可比性,我的排量虽然比他大那么一点,毕竟不是街车,如果真造起来,还真不一定能干过他。在路上我还是更喜欢复古的太子,起码长途舒服很多,而且看起来好像还很屌,我就像马拉松一样忧然则得,而他总是那时刻的百米冲刺的状态。
速度不快我们就这样并排走着,我们像聋子一样没有语言,只是时不时的互相扫视着对方和对方的车,像是两个四五岁的孩子突然看见跟自己差不多的品种有些好奇。这条路看上去还很远,好像也没什么岔道口,我们应该能一起走一程。
我伸出左手食指和中指,手指向下像走路那样交替着给他看,意思是说一起跑一段。
他点点头竟然懂机车的手语,伸出右手像手刀一样向前砍去,意思是说同意,你在前面。
我左手伸出食指在空中画着圈,然后手变成表示八这个数字。意思是说速度均衡不超过80迈。
他伸出三根手指表示OK。
如果不给他限速,估计我俩跑着跑着就该飙上了,就这样我们一前一后,间隔大概不到20米等速状态的这么跑着。虽然没有言语,但这简单的手势让我们距离更近了些,我不用了解你你也不用了解我,我们只要互相知道我们都是骑士,就可以了。
还是在路上,无论长短多了一个人的路途,总是会分散一些我的注意力,我会经常的看看后视镜里的他,有几个弯竟然能跟着我等速过弯没减速,虽然它的车比我的更容易过弯,但这看起来也不错了,肯定不是新手。比起汽车,摩托车驾驶的经验和技术的比例,经验要更多一些,因为摩托车个小,变数比汽车要大的多,更多的时候,所有事在发生前必须百分之百果断处理,并且是百分之百的正确才行,我的车加上我将近六百来斤,如此大的惯性,真的危险发生的时候那一瞬间的想想就变成了最后了,这里还伴随着惊恐。摩旅的路还看不见尽头,我并不想那么早的结束,安全这个事必须重视一下。两辆车的声音自然更大一些,路上的人会目送我们远去,这时的旅途更像是个任务,我们没有目的,但却心有灵犀的要一起走一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会分开,起码现在感觉还不错。路上我在前面超车的时候会在超车道等他一下在返到我的车道,这样前面的对头车速度会提前减速,给他争取一些时间,等我们一起回到原有路线又变成了纵队,配合的很默契。
走了大概二十多公里,前面路边有个平坦些的平台,他在后面按了两声喇叭,没多考虑我直接奔着这个平台骑了过去。旁边的石头上写着观景台,只是这四面啥也看不见的观哪的景呢。停下车我扔给他一根烟,笑着说“哥们不错啊,这是去哪儿啊”
“嗨!今天没课出来浪一浪”他接过烟,边摘下头盔边笑着说。
我突然有些后悔给他烟了,这哥们....看着好小哦。
“上什么学呢?”
“高中啊,难道不像么?今年高一啦已经不是初中生了”哥们自信满满的说。
额....这,我突然有些顿挫感,这么小玩重机,这特么肯定是个球孩子,死能闹的那种,应该没少挨揍吧....
“哈哈,难怪这么热的天带全盔,是怕警察看见你吧”我笑着说
“哈哈!得了大哥,我也就敢在这条路上跑跑,这条路没啥警察,一个星期就能出来这么一小会”
看着他那稚嫩的笑脸,让我不得不感慨,曾几何时我也是这么青春无极限啊,哎....岁月真操蛋。
“大哥你这是去哪啊,跟我一起跑是不是觉得特没劲啊,我这体力不行,车太重了惯性也大,二三十公里就受不了,一般都是在这歇会在走,你这车是不是“原驰兽”啊,我在网上看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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